只有-《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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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渔萤说的可一点儿也不心虚,直把小店员听得冷汗直冒,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她的工资可是俞先生发的。

    谢瓷别扭了一会儿,小声说:“反正我要和他分手的,就是要往后拖几天,我想清楚了就去和他说。”

    渔萤压低声音,问:“你是怎么判断最喜欢那个人的,不是都找不到吗?展开说说,诶,那什么,小店员,你注意着点门口。”

    小店员巴不得溜走,赶紧去外面溜达了。

    免得再听到一些古古怪怪的话。

    渔萤眼看着谢瓷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按,滴滴震动两下,然后对她说:“你过来点儿!”

    谢瓷凑在渔萤的耳朵边,叽里咕噜地把事都说了,渔萤越听神色越古怪,这怎么听着哪里不太对劲呢?

    渔萤问:“你刚刚给谁发信息?”

    谢瓷:“俞蜃。”

    渔萤:“......”

    这么几天下来,渔萤知道谢瓷这人脑回路和她们不太一样,但也没想到她在说人坏话之前还得去问问当事人的意见,但转念一想,有更重要的事。

    渔萤问:“你有没有想过,俞蜃和你哥哥是同一个人?”

    谢瓷一愣,下意识摇头:“他们不太一样,字迹也不一样,我偷偷比对过了。只是...有点奇怪。”

    渔萤:“哪里奇怪?”

    谢瓷想了想,说:“是我对他的感觉,我很喜欢他,却总觉得他看起来雾蒙蒙的,这次去南渚,雾散开了一点,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他。”

    渔萤:“说来说去,你就是喜欢他。”

    谢瓷闷着脸:“我更喜欢哥哥。”

    渔萤瞧了眼这小傻子,说:“如果是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那你同时喜欢他们,是不是就很好理解了?”

    谢瓷一呆,还能这样确认吗?

    她抿抿唇:“万一不是呢?”

    渔萤一拍桌子:“去找证据!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长的成长过程,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她想了想,又问:“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不告诉你?”

    谢瓷微怔,忽而想起在南渚那晚,他神色平静,那总是黑沉沉的眸里,什么都没有,他和她说,他病了。

    她缓慢地耷拉下眼,轻声说:“他害怕,害怕我忘记他原来的模样,害怕我不会再次爱他,害怕我会逃走。”

    所以,他戴上了假面。

    谢瓷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她想起两人相似的体温、念故事时相似的语调,他回南渚时浅淡的情绪,或许渔萤说的是对的,俞蜃就是她哥哥。

    而她的哥哥一直是一个胆小鬼。

    “我出去一趟。”

    谢瓷不知想到什么,换了工作服,拎着包匆匆出门了。

    渔萤:“......”

    她又沦落到给人看店啦!

    .

    宋槐又一次在医院里见到了谢瓷,她独自一人坐在住院部楼下,安安静静的,戴着口罩,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她思考片刻,走到人跟前,打了声招呼:“谢瓷,来等俞蜃?”

    谢瓷抬眼看过来,说:“来等你的,你忙完有时间吗,我可以等你。有些关于俞蜃的事情,想问问你,方便吗?”

    宋槐微怔:“俞蜃的事?”

    她答应过俞蜃的,不会将过往告诉谢瓷。正想拒绝,却听谢瓷说:“我想起来了,去了南渚,去了二中。”

    宋槐张了张唇,终是没拒绝,看了眼时间,她说:“等我半小时。这里太热,你去咖啡厅等我。”

    谢瓷垂下眼,轻声说:“谢谢。”

    宋槐心头漫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因海岛上的事,她介意至今,那是第一次她看到自己的阴暗面,清醒过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她向俞蜃道过歉,还是两次,却始终没对谢瓷道过歉。

    谢瓷和俞蜃之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关系。

    宋槐微握紧拳,说:“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半小时后,咖啡厅内。

    谢瓷第一次从除俞蜃外的人口中,听到她真实的过去,宋槐紧捏着咖啡杯,似乎有点儿紧张的模样。

    她微舒了口气,轻声说:“那时候,我很别扭。从小长大,我很少摔跟头,想要的都能得到,父母对我要求不高,我学习成绩不上不下,也就那样。能参加那次奥数比赛是偶然,我是在比赛上看见俞蜃的。”

    “起先,也没多大执念,偶尔能遇见,想着他成绩那么好,一定会去一中的。我第一次有了想要可能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我没日没夜地学习,考上了一中,变成大家都羡慕的那种人,但他去了一中。本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听向今说,是因为去二中他不用上晚自习,因为他要照顾你。”

    “我那时很嫉妒你,又羡慕你,哪怕你看不见。后来,我因着这点执念跟着你们去了海岛,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一直想和你道歉。具体内容就不提了,总之,很抱歉,谢瓷。”

    谢瓷安静听着,听到这儿,她问:“当时为什么来洛京?”

    宋槐早已释然,这会儿听谢瓷这么问,扯了扯唇:“年少不懂事,不相信别人说的话,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疯子了,想去亲眼看、问别人,不是只听谭立风说。他告诉我,他走之前去找过你。”

    谢瓷想起虚无中的那句话,点头:“他来水屋找我,和我说,我哥哥是个疯子。后来,你亲眼看到了吗?”

    宋槐垂下眼:“后来...他给我发了一个视频。我从谭立风那儿知道十七年前发生的事,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瓷看她,问:“视频可以给我看吗?”

    宋槐点头:“可以。”

    说完,她犹豫片刻,问:“你们还好吗?其实...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瞒着你。我刚知道的时候一直不能接受,更多的是害怕,我不会喜欢上真的俞蜃,或许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我想,他也有害怕的事吧。”

    谢瓷抿唇笑了一下:“我们没事。”

    宋槐赶着回律所,没就留,结了账就匆匆离开了,一时也没顾得上和俞蜃提一嘴这件事,只当谢瓷是真想起来了。

    宋槐走后,谢瓷发了会儿呆。

    直到咖啡冷透了,她垂着眼,点看宋槐发给她的视频,她看到洛京的午后,听到那些带着恶意的调笑,看到年幼的自己蹲在草地上,然后,对上了俞蜃的眼睛。

    冰冷而狂戾。

    这是少年的俞蜃,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谢瓷低眸,安静地将视频看完,再点击播放,一次又一次,反复去看他的眼神,看他不要命似的和别人缠斗,他下手很重,别人对他也一样。

    她无忧无虑、自由的童年,原来是这么过来的。

    别人喊他疯狗,而这只疯狗用他的身躯、犬牙,将那些恶意和伤害阻挡在外,她安静的世界里,便只剩下美好。

    俞蜃说,他不喜欢人类。

    谢瓷想,他们不值得他喜欢。

    俞蜃说,他不喜欢生活。

    谢瓷想,生活一点儿都不好。

    俞蜃说,他不喜欢世界。

    谢瓷想,原来世界没有那么美丽。

    可是他又说,你在身边的时候,人也没有那么讨厌,生活也可以有趣,世界好像美丽了一点。他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呢?

    谢瓷也不知道。

    原来,她早就找到哥哥了,书店里的老头子没有骗她,除非死了,他不会离开她,他一直在她身边。

    谢瓷想,哥哥骗她骗的这么辛苦,她也得去吓吓哥哥才行,不然显得她特别好欺负,一定要去欺负回来。这么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鼻子发酸,心里也闷闷的,为什么把他忘记了,他一定很难过。

    她怎么会不爱他呢。

    哥哥只有她,她也只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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