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出海-《将军好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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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穿官袍的陈松泽瘸着脚走下马车,朝率领明州官员在大院

    中等候的魏楚钧拱手说道:“过钱江时,唐青将军见风浪有些大,留松泽在北岸多留了半日,叫魏大人久等了……”

    虽说各地新设市舶司归地方管辖,榷税收入也并入各地路司,但司空府同样要求诸市舶司有协助军情参谋司搜罗海外蕃邦情报的职责,必要时还要接受军情参谋司派遣武吏直接进驻市舶司衙门。

    更不要说诸市舶司的榷卖收税,都要遵循中枢统一制定的标准,避免有的地方为了争夺海商,随意降低榷税标准,实际损害整个帝国的关税收入——相应的,中枢有权力派遣官员定期或不定期视察、监督诸路市舶司及榷场、榷务司。

    魏楚钧以明州知州兼领明州市舶使,陈松泽以巡视市舶榷务的名义,大咧咧渡过钱江赶来明州,只要整个浙南名义上还接受朝廷的辖管,魏楚钧都只能捏着鼻子恭迎陈松泽的到来。

    草草谈过公事,又在州衙宴厅用过晚宴,陈松泽却并没有急着带扈随前往驿馆歇息的意思,而是示意其他地方上的陪同官员先行离开,他还有一些体己话找魏楚钧私聊。

    陈松泽虽然是董成的大舅子,却非攀附董成的关系而得崛起,实是其人有过人的能耐,才最终在司空府占得一席之地。

    逃京事变发生时,陈松泽更是代表徐怀提前赶到建邺连纵合横;魏楚钧最终劝葛伯奕做出妥协,当时跟陈松泽私下见面的次数,都

    要比见王番、顾藩、钱择瑞等人多得多。

    甚至葛氏内部有人一度攻诘他在逃京事变发生后,态度太过软弱,为陈松泽利用。

    对这么一个人物,魏楚钧哪里敢摒弃众人与他独处?

    即便他是葛伯奕的长女婿,即便这些年来葛伯奕对他还算信任有加,但魏楚钧心里清楚,他真要有什么举动没有检点,遭受到葛伯奕的猜忌,浙南同样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不管陈松泽如何明言暗示,魏楚钧还是坚持留下州通判陈宗伯、隶事参军周魁二人陪同,不与陈松泽独处一室。

    待侍女将长案上的残羹冷炙撤去,沏上香茗,陈松泽小口饮着滚烫的茶水,说道:“这些年来,葛国公数度派船队出海,前往吕宋、安南贩售丝茶纸砚,魏公也不辞辛苦,曾亲自秘密出过一趟海,想必早在海外相中哪个落脚之地了吧?”

    魏楚钧心里一惊,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盅,微微睑起眸子盯着陈松泽,似乎听不懂陈松泽话里的意思。

    “不能说浙东手段拙劣,实是浙东这么一个地方,钱粮有限,数万兵马嗷嗷待哺,就挤不出多少来办其他事,难免破绽百出,”陈松泽淡然笑道,“而且浙东联络的那些士绅,他们最初同意配合,本意也无非想着浙东能替他们出头,却没有要为浙东抛头颅洒热血的决心。因此随着司空府大军在河东、河北接连斩获大捷,他们中就有不少人主动

    站出来争取司空府的宽大处理,将浙西卖了个干净——浙西在襄阳宫里有哪些眼线,我们其实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打草惊蛇,也无非是要魏公、葛国公你们自己知道大势已去,无需我们苦口婆心派人来相劝!好了,你们既然有出海之意,也知道陛下的心思也有所动摇了,不妨让我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吕宋或安南,你们到底相中哪个地方了?”

    魏楚钧眯起眼睛,淡然说道:

    “不管我们是否相中哪个地方,我们倘若有朝一日拱手让出浙西,在海外换一处安身立命之地应已足够,又何需再委屈自己?”

    这些年过去,浙东当然有千方百计在襄阳安插眼线监视宫里的动静,甚至还成功收买了几个宫里的老人传递消息,却不想一切都在司空府的监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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