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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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槐回头看,夕阳落下来,他似一座沉默的雕像坐在窗侧,睫毛像翅膀上掉落的羽毛泛着光辉,手始终弯曲着,支着谢瓷的脑袋。

    这画面静谧又安逸,像画一样。

    宋槐想,他在乎妹妹,那她也会对妹妹好。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

    俞蜃生在十二月,是平安夜那天。

    洛京这会儿已是深冬,南渚的气温才刚转冷。这日一早,谢瓷起床穿衣服,摸到是毛茸茸的触感便喊:“哥哥!是什么颜色的毛衣?”

    “白色,裙子是红色的。”

    俞蜃微懒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谢瓷美滋滋地换上雪白的毛衣,将下摆藏进裙子里,再给自己扎上牛皮小腰带,梳直长发,想象了一下自己美丽的脸蛋,翘着唇去隔壁找他。

    “今天我们过生日!”

    谢瓷一坐上俞蜃的床就开始晃小腿。

    谢瓷生在九月,但她不爱过自己的生日,每年都和俞蜃一起过。久而久之,这个日子就变成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俞蜃拉上校服拉链,拎着书包,一手牵她下楼:“下午回来陪你做蛋糕,中午在赵姨家里吃饭,爷爷的礼物送来了,记得拆。”

    谢瓷才不关心这些,她说:“今天不想喝牛奶。”

    如果一年间,有一天她可以不喝牛奶,那一定是今天。

    话音才落下,就听俞蜃说:“喝完牛奶,给你看礼物。”

    “哥哥的礼物吗?”

    “不喝只能晚上看。”

    谢瓷顿时将脸皱成一只包子,她好奇心最重了,让她憋那么久可得难受死,那还不如喝牛奶呢。她气呼呼:“就知道欺负我!”

    俞蜃:“就知道耍赖。”

    气归气,当她吃完早餐,拿到礼物,还是弯着眼睛对他笑:“谢谢哥哥,等你走了我再拆,你快走吧。”

    王茉莉也笑。

    俞蜃摸摸她的头,上学去了。

    他走后,谢瓷坐在客厅里,拿着一把小雕刀,边上堆满了盒子,爷爷的礼物还是和以前一样,怎么贵怎么来,只有她的贵,俞蜃的是一小盒橘子,严格来说,这也是她的。离开洛京前,将橘子树托付给了爷爷,这些年她的小树开始结果了。

    “噫!酸死啦。”

    谢瓷吐吐舌尖,把橘子推到一边,还是不好吃。

    俞蜃给她的是一个方正的礼盒,不用刀,解开蝴蝶结,掀开盒子,才碰到东西,谢瓷就知道是什么。

    “怎么是木雕呀?”谢瓷嘀嘀咕咕,“家里都那么多啦。”

    谢瓷仔细摸过这幅镂空的木雕,摸了一遍、两遍、三遍,再摸第四遍时,经过的王茉莉问:“釉宝,遇见难事了?”

    她抿抿唇,举起手中的木雕图来,问:“茉莉,你能认出来吗?”

    王茉莉一看到就乐呵:“这是你和阿蜃那天在廊下拍的照片,赵姨给你们拍的。哟,这刻的真像,釉宝能认出自己来吗?”

    谢瓷瘪瘪嘴:“不能。”

    说来也怪,谢瓷这些年摸过不少人,还能在脑子里给他们塑造形象,但一轮到自己,却怎么都认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只知道自己生得好看。爷爷曾说,她长得像妈妈,妈妈很漂亮,所以釉宝也很漂亮。

    谢瓷抚过陌生的线条,停顿一秒,移到边上,俞蜃的模样刻在她心底里,摸第一遍时她就知道是他。

    他身边的人,却是陌生的。

    在刚才那三遍之中,她困惑地想,俞蜃身边的人是谁呢,是陌生人。而以后终是会有其他人的,不是宋槐,也会有其他人。

    谢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将礼物整理好,一个人进了书房。王茉莉探头瞧了一眼,见她坐着看书,没多想,继续忙活去了,不一会儿,却听书房传来一声闷响。

    “釉宝?”王茉莉高声喊。

    谢瓷揉了揉膝盖,应:“摔了一下,不疼。”

    王茉莉匆匆进来,熟练地给她揉膝盖,叹了口气,问:“釉宝是不是不高兴?上个月在外面撞到的那几次,我都没和阿蜃说,让他知道了,又得难过。”

    每当心情厌烦时,谢瓷的辨认能力会降低,每当她在家里磕着碰着了,他们就会知道,小姑娘又有心事了。

    谢瓷眉带忧愁,说:“茉莉,我能问你以前的事吗?”

    王茉莉一愣:“当然可以了,釉宝想知道什么?”

    “茉莉为什么会和丈夫结婚,因为喜欢吗?”

    “我们当时呀,是乡里人介绍的。我一看,这男人眉清目秀,白白瘦瘦的,一看就不能干活,还挺不情愿,但他一见我就笑,天天来厂里接我,久而久之,我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后来就自然而然地结婚了。”

    王茉莉和丈夫感情极好。

    每逢假期,他就会来南渚和她同住,但没来过家,俞蜃不让成年男人进家里。那段时间,王茉莉的心情总是阳光灿烂的,可惜,她丈夫去年生病去世了。

    谢瓷说:“哥哥以后也会结婚的,对吗?”

    王茉莉:“阿蜃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最重要的,是遇见喜欢的人。或许不久,我们釉宝就会遇到喜欢的人。”

    “我都见不到别人,天天在家里呢。”

    “釉宝还是小孩,长大了就会遇见。”

    谢瓷又问:“如果哥哥结婚了,我们还能一起生活吗?”

    王茉莉:“阿蜃这样疼你,只要你想,肯定会带着你。说不定,以后嫂子也很喜欢釉宝,对不对?我们釉宝可招人疼。”

    谢瓷微怔。

    嫂子这两个字眼,太过陌生,她从来没想过会和俞蜃分开,也从没想过原来要留在他身边,还需要另一个人也喜欢她。

    她不愿意。

    “茉莉,我想看书啦。”

    “看吧看吧,不许再摔倒了。”

    “知道啦。”

    王茉莉走后,谢瓷抱着膝盖发呆,这一出神就是一整天,连俞蜃回家都提不起她的兴致来。

    “釉宝。”俞蜃第三次喊她。

    谢瓷回神,慢吞吞地回:“怎么了?”

    俞蜃看着她,说:“要做蛋糕了,去洗手,洗完去冰箱里拿三个鸡蛋。我上楼换衣服,很快就下来。”

    谢瓷乖乖点头。

    俞蜃上楼后,径直点开平板看录像,下午向葵来上课,和往常一样,走时留了礼物给她,她虽然笑了,但情绪不高。他继续往前调,调到她早上摔倒那一段,听到她和王茉莉的对话,完整听完一遍后,他蹙着眉,又听了第二遍。

    楼下,谢瓷拍了拍自己的脸,嘀咕:“今天过生日呢,怎么能不开心。茉莉说的对,我还小,长大了再不开心。”说完,她整理完心情,去冰箱里拿鸡蛋。

    “一个、两个……”

    她自得其乐地数着数,拿完也不调皮,坐在餐桌前等俞蜃,手指绕着三个鸡蛋玩,听它们在桌上滚来滚去。

    不多时,俞蜃下楼。

    两人和乌龟爬一样开始做蛋糕。

    谢瓷的动作很慢,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好奇又谨慎,这可是做给哥哥的蛋糕,一定要做的好吃才行,她小声嘀咕:“加黄油,还有牛奶...咦,怎么是这么小的杯子?”

    “王姨把量都准备好了,全部放进去就好。”

    “茉莉真贴心呀。”

    俞蜃看她慢吞吞地搅拌面粉,问:“釉宝今天在家里做什么了,早上有拆到喜欢的礼物吗?”

    “上午...嗯,看了会儿书,下午和向老师上课,然后去水边玩了一会儿,你就回来啦,和以前一样。”

    俞蜃:“釉宝那么忙,看来没有时间学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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