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的骄傲刺伤了别人和自己-《良言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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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得我们到处找人救场。”女同学埋怨。

    “不好意思啦,下次你来a市我请你吃饭,陪你玩。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哦。”尹笑眉的毛病,说着说着又跑题了,对方也跟着跑题。

    “嗯,后来大家都很想念你来着,你和隔壁班的男生……”

    “嘘!”尹笑眉急忙喊停,然后瞅了瞅杨望杰,这才想起来问正事。

    “那个沈写意,她一直都在话剧社吗?”

    “没有,最后两年她去外国留学了。”

    “真的?”尹笑眉问。

    “就是笑眉你走了以后,她也去国外了。”

    “去哪里了?”尹笑眉追问。

    “好像是德国吧,其他就不清楚了。”

    似乎咔嚓一下,线索就在这里断开。

    尹笑眉挂了电话,有些失望,她本来以为会找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幕。

    “那我们再问问别的人?”她询问杨望杰的意见。

    “人家的事情,管这么多做什么?”连他都觉得尹笑眉有些多事了。

    “谁让你……”尹笑眉看见他似乎是有些责备她,顿了顿,噘着嘴委屈地说,“谁让你……以前喜欢她。”

    听了尹笑眉最后一句话,杨望杰一哂,他不知道她原来是这个心思。于是,他忍不住去摸了摸尹笑眉的头,连这个小姑娘也看出来了,他以前喜欢过沈写意。

    “既然你都说是以前了,还提来干吗呢?”他说。

    尹笑眉欣喜地点头。

    可是,她却没有发现杨望杰在离开她家以后,思绪却飘到了别处。“为什么她要故意说不认识我?难道你就不好奇?”就是这句刚才尹笑眉质问他的话,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来去,当时他没有回答,但他确实也想知道答案。

    这个时候,写意已经起床,正在为饥肠辘辘的自己做饭。她饿了一天,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面。接着,她去洗手间洗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怔了怔,额头有些红肿了。

    这个男人下手真不是一点点狠啊,丁点儿也没留情,她嘴里嘀咕。接着一扭脖子,发现被他按倒撞到墙上的后脑勺也疼,估计一前一后肿了两个包。

    她回想起厉择良扔东西砸她的神情,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若是这个想法被他听见,还不知道他又会气得拿什么东西扔过来,虽说大不了就是额头上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再挨一下。

    写意的电话响了,回客厅去接,居然是小林。

    “写意,你咋没来上班?”

    写意想了想,只好说:“我通宵没睡,就睡过头了。”

    “你不会是去喝酒了吧?”小林问。

    “不是,我喝了酒要发酒疯的。”写意笑道。

    “还好,上次没有发酒疯,就是让厉先生他……”小林说到一半儿,顿时自觉失言,立刻打住。

    “我喝酒,他怎么了?”写意疑惑地问。

    “没什么。”小林掩饰。

    “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写意再次追问。

    其实,小林一直很想告诉写意,但是鉴于厉择良的脾气才忍住没说。但是她刚从厉宅回来,看到卸了假肢坐在床上处理公务的厉择良,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于是,小林将那天厉择良将写意抱上楼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写意听着电话,十指渐渐收紧。

    只有小林和季英松知道厉择良和写意签合约的事情,小林说:“写意,你不要生气,我想可能就是你对东正的那些举动激怒了厉先生,他才有些冲动。其实,我跟了他那么久,难道还看不出来?厉先生确实对你很不一样。”

    写意挂掉电话,一个人打开电视,将频道翻来覆去地换了很多圈以后,再想到他那活生生被截去的半截腿,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又拿起手机,想了很久才写了一行短信:“厉先生,你的伤势如何?”输入以后觉得别扭而且假惺惺的,就像自己以胜利者的身份来询问对方战后的伤亡情况,摇摇头便删了。

    想了想又写:“我们的合约怎么办?”自己端详了下,觉得这句更糟糕,恍然一看还让人误会她急迫地想将自己卖出去,仔细再看又像去讨债的,怕他赖账一样。

    她摇头又删。

    第三句,她琢磨了半天:“我今天没有去上班也忘了请假,你会不会扣我工资?”这一次,她也彻底被自己打倒了,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压根儿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市民。

    删了删了。

    最后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写:“你好些了没有?腿还疼不疼?”

    在键盘上输到“疼不疼”三个字的时候,写意身体里倏地一下有一股暖流,从心脏一直涌到四肢。昨天,他轻轻地拉住她的手,也问过她“疼不疼”,说话时的那副神色是在他脸上从未见过的,好像带着点温柔又有些懊恼。

    她下定决心选了这条,刚准备按发送键,自己却傻眼了——她手机里就没有厉择良的电话。

    电话、电话、电话,她在脑子里搜寻各种线索。终于,她回忆起好像有个厉氏高层的通讯录。她翻开通勤包,迅速地找到厉择良的手机号码。接着,她将短信里的话来回看了几次,确信没有错别字而且标点正确,才战战兢兢地发送。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十多分钟过去了,手机仍然没有回音。

    又过了许久,就在写意将要放弃而去关电视睡觉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她急忙按开一看。

    “嗯”。

    他冷冰冰地只回了一个字。

    写意欲哭无泪。她好歹问了两个问题吧,要是简短回答,也应该有两个标点。这人只说一个“嗯”,究竟是说自己的伤好了呢,还是说自己的腿还疼?

    可惜,写意却不知道厉择良是在什么情况下接到这条短信息的。她在通讯录上找到的并不是厉择良的私人号码,是专门用于应付公事的,所以这个号码的电话有时候并不在厉择良的手上,而在秘书小林那里。她恰好向没去公司的厉择良汇报完工作后回去,从医院出来走到半途,刚给写意拨了电话,过了十分钟又突然收到这条信息。

    小林第一时间看到以后不知道发信息的人是谁,只觉得号码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来就是写意的。于是,小林立刻给厉择良去了电话。

    厉择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稍许,说:“你把手机拿过来吧。”

    小林说:“好。”

    不过,她已经念了一遍给他听,他却还是要亲眼看一次,难道还怕自己哄他不成?况且她跟在厉择良身边许久,未曾见过老板还会和什么人发发短信。

    她一直认为和恋人发短信是种情趣,但是,他就是缺乏那种情趣。在厉择良眼中,从来都是完全忽视手机的短信功能,小林知道,她老板最烦这个,所以冥冥中,她能感觉他是很在乎沈写意的。看来,她刚才告诉写意那件事情,是做了件好事。

    待小林十分钟后出现在厉择良的病床前,厉择良接过电话淡淡笑道:“麻烦你跑了一趟。”接着,他按开手机粗略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小林立刻心领神会,识时务地迅速消失。正在消失过程中的小林心里疑惑,难道老板对短信息真的突然有了兴趣?

    待人都离开以后,厉择良再翻开手机看。

    “你好些了没有?腿还疼不疼?”

    短短的两句话,他的眼睛盯着盯着就不禁泛起了笑意。

    蓦然之间,他有些想见她。

    可是,当厉择良想从床上起来时,侧眼看到一边被迫卸下来的假肢,面色一凉,人也闷了下去。依他素日的个性,并非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是此刻却不知如何回复她。

    “嗯”的意思,大概是疼吧。

    过了会儿,写意心平气和地给厉择良打了个电话过去。

    看来那边也够心平气和的,电话礼貌地响了三下,接得也是不紧不慢,厉择良在那头对着话筒却没有主动开口。

    沉默了须臾,写意便先道:“厉先生,我是沈写意。”

    “嗯。”他缓缓地吐出这个字,和短信里一模一样,活脱脱就是写意想象中的那个语气,淡然到有些倨傲。

    “我想问问,你的伤势好一些了没有?”她说得很有礼貌。

    “还好。”他大概察觉了她的异样,回答得也特别客气。

    “要不,我什么时候去看看你?”

    “不用,有事情我会让季英松去接你。”

    她说两句,他就堵了她两句,也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让一番对话几乎进行不下去,无疑的是,厉择良并不想让写意知道他在医院做康复。

    他好像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分,又道:“我不常用这个号码,你以后联系另一个吧。”

    写意一边听一边找笔记下。

    “好的。”写意说。

    挂了电话以后,厉择良拿过床边的手杖撑着身体站起来,几步迈到窗边。他一遇到心情不佳的时候,就爱看亮闪闪的东西,可惜这几天天气阴沉得厉害,夜空中没有星星,医院地处郊区地势也不高,看不到什么灯光,所以窗外漆黑一片。

    那一夜,他睡觉却没有熄灯。

    写意再见到厉择良,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她和平常一样早到公司,坐在厉氏楼下的绿化带呼吸清晨的空气,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

    “沈小姐,我是洪医生。”

    “啊,洪大夫,我下周会准时复诊的。”

    洪医生笑,“不是,我下周要出差,你的复诊时间要更改下,看写意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你约个时候。”

    “哦,我下午就有空。”

    “嗯,正好我下午病人少,几点?”

    “四点吧,行吗?”

    “行。”

    此刻,她正好远远地瞧见厉择良独自下车,迈向大厅。走路的样子一如平常,没有什么改变,她的心微微宽了一些。

    下午,写意在医院,躺着对洪医生说:“我最近时常梦见以前的事情。”

    “以前?”洪医生问。

    “很小的时候,大概十岁之前。”

    “梦见些什么了?”洪医生起身为她倒水。

    “梦见父母还在世……”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

    医生洪卿除了在旁边偶尔接一两句腔以外,也由着她这么说下去。

    后来,她蓦然问:“洪大夫,你结婚了吗?”

    洪医生笑了,“已婚,而且我女儿正上幼儿园。怎么,有爱情难题?”

    写意随之也笑了,当她从诊室出来,正好撞见了杨望杰。

    其实,杨望杰老远便见她从洪卿的诊室出来,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喊了一声却没听见。

    “写意。”他走去拍了拍她。

    “啊,好巧。”写意回神。

    “你干吗呢?”

    “看病。”

    听到这两个字,杨望杰朝洪卿的诊室望了望。他也是来找洪卿的,不过并非看病,而是私事。说来也巧,洪卿正好是他大学的师姐,杨望杰和他们夫妻颇有交情。

    见写意有些心事,杨望杰也点点头就让她走了。

    写意下午翘了班去医院,还有些事情没做完,就随便吃了点东西垫下肚子,再回公司加班。一口气工作到八点多,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回家。

    她下楼时迟疑了下,按了下电梯里厉择良的那一层。

    他的那一层,有些人还没走,连小林也在忙里忙外,估计厉择良多日不来公司,很多事情成山地堆着等他来做。

    她拨了他上次给的号码。

    “我是沈写意。”

    “有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倦倦的,似乎是有些累。

    写意没有说话,没好气地想:这人明知故问,他们俩之间还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那个什么。

    厉择良感觉她有话要说,停下手中的工作,站到窗边。

    “沈小姐?”他见她久久沉默,便又问了一下。

    “我……”她鼓足了勇气,决定跨出历史性的第一步,可惜话还没说出来,脸颊就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她生平还没有开过这么难开的口。

    “我们……”她又挣扎下,还是没说下去。

    即使说成这样,厉择良却已经明白了。他的双眸蓦然一凛,心里居然是百般滋味,酸苦难辨。

    “你在哪儿?”他突然问。

    “公司啊。”

    “这样吧,”厉择良沉吟稍许,说,“我打电话让季英松接你,我还有一会儿才完事,你回去等我。”

    听见这句话,写意心中咯噔一下,回去等他?写意对着电话愣怔稍许后,又略带嘲弄地笑了,自己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她上了季英松的车,车子朝郊外开去,似乎是到厉家的老宅子。写意一进屋,老谭就迎过来,说:“沈小姐,少爷说请你先到客房休息,我们已经收拾好了。”

    显然,厉择良先前来过电话吩咐了他们。

    客房?还好不是他的卧室。

    他们似乎知道写意的拘谨,见她没去客房而是待在客厅,也没过多打搅她,备了点小吃放在旁边,便各自忙活去了。

    老宅子里人不多,似乎没有其他厉家人住在这里。她只听说过,厉家二老都去了澳洲度晚年。另外,厉择良还有个堂妹叫厉飞雪,如今也在国外留学。

    她也不习惯一个人待在这么亮堂堂的地方,久了就坐着别扭,便踱到了客厅外面的花园去。刚刚一离开空调房间还感到有些闷,但是适应之后却觉得夏夜里的花园清风徐徐,十分凉爽宜人。灿烂的夜空下,时不时地能听见蛐蛐叫,鼻间还有夏草的芬芳。

    花园里面亮着灯,有一个平地的池子,池子里面养了许多锦鲤。写意蹲在那里看,锦鲤倒也不怕人,围成一群群地绕着池子游。

    忽然,倏地一下,花丛里蹿了个东西出来,着实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只白色的猫。

    那只猫径自跑到鱼池边盯着里面的小鲤鱼,双目炯炯,接着,居然抬起一只前爪对那群鱼跃跃欲试。它全身雪白,仅仅四只爪子上镶有黑色的一圈毛,而右边的耳朵也是黑色的。写意见它着实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摸它的头。

    “别摸!”有人突然在身后说话,想阻止她。

    可是已经迟了,她还没摸到小猫,那小东西便像触电一样翻爪抓了她的右手手背,接着飞速地蹿到说话人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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