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被嫌弃-《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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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来了,周女士忙搁下碗招呼我吃饭,我随手把塑料袋递给她,浅笑道:“我吃了才来的,姨,这是乔想吃的冰棍儿,我来喂他吃饭,你先把它冻起来吧。”

    周女士微收下巴,她垂眼瞧了瞧透明的塑料袋里后,就做出嗔人的态度,“少吃些凉的,对身子不好。”

    “嗯嗯,不多吃的。”我拿起桌上的木碗,坐到乔旁边熟练地喂他。

    他看着走向厨房的周女士,不张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我仔细一瞧,他是在看塑料袋里的冰棍儿。我侧身挡住他的视线,有节奏地捣了捣碗里的饭菜,“不吃完饭,不能吃。”

    乔收回了目光,他又开始咀嚼食物了,慢慢的,也不急。

    我惊叹,“越来越听话了,你要是一直听话,想吃冰棍儿我以后都给你买。”

    他张嘴一笑,饭菜都漏出来了。我连忙搁下木碗,抽出纸巾帮他擦嘴,再捻起掉落的米粒。

    似乎见我忙碌,捡得很是频繁,他也低头捡起裤子上的米粒塞进嘴中,我偏头看他,米粒捡光了,他的动作也没有停,继续捡起空气塞进嘴中,状态木然......

    我按住他的手,叹着气喂他用饭。

    他现在很少发病了,大多呆着,做一些无意识的动作。我觉得他的状态比以前好,那一定是在变好。

    拖沓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周女士走动来,走动去,她不急不躁地干着家务活儿,偶尔会把视线转过来看一看我们,这时候,我就学着乔憨笑的模样,冲她嘿嘿几下。

    她便抿嘴言笑,放低声宠溺地道一句,傻丫头。

    我摸摸头转回脸,专心致志地喂乔用完饭,他打完一个气息很浅的嗝儿,就伸直了食指,定定地指向厨房那处。

    虽然没有指到冰箱,我也晓得他想做什么。

    我收起喂饭的那套温和面孔,渐渐板脸做出老师模样,教育他休息一会儿才能吃冰棍儿,不然肚子会疼。

    乔仍指着厨房不动,宛若一个木头人,这是暗暗跟我较真儿啊,不过他没有漠视我这个人就直接动身,也是比以前好太多了,说明他感受得到我对他的照顾和教育,或者我在他眼里同他房间的书桌一样,起码有了存在感。

    一丝丝的喜悦,一丝丝的欣慰,仿佛从心里冒出了绿芽。他好像开始记得我了,可又说不清,等我去外地念书后,鬼晓得我们的情谊是不是又得重新来过。

    我分散着乔的注意力,绞尽脑汁让他忽略冰箱里的冰棍儿,他真是给我面子,歪头看我扮演蓝精灵里面的格格巫。

    我身上披着黑扑扑的外套,鼻子上固定了用纸卷起来的尖鼻子,正张牙舞爪地惊惊哇哇,时不时还要摆弄一下蓝精灵木偶,来个人格分裂。

    谁叫桌上正好有蓝精灵木偶?

    这绝不是乔在街上赖着不走买来的玩具,也不是周女士为了逗他开心买来的儿童货,乔就算病了,寻常把玩的东西也比较有智商,比如他画的那几幅少见正常的油画,比如铃铃作响的九连环,比如形状难以描述的孔明锁.....

    我观察过他解九连环,彼时他瞳孔无焦距,面容刻板,他到底有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九连环上面我都有些迷糊,反正他给人的感觉像是无意识在拨弄,然后轻轻松松地便解开了。

    话说回来,蓝精灵木偶大概是廖思行买的,令我记忆深刻的是廖思行以前骂人,常骂别人是格格巫。他还道,骂人就骂格格巫。

    廖思行告诉过我,格格巫邪恶阴险,愚蠢、虚荣又贪婪。还有一大堆我忘记了的人性哲学话,我那时候就暗暗地想,看个动画片也钻研得如此透彻,他可能把蓝精灵放了几百遍了吧。

    呵,托廖思行的福,我正以夸张的话剧表演形式,扮那邪恶阴险,愚蠢、虚荣又贪婪的格格巫。

    我这副模样要是被清醒时期的乔看见,可以去撞墙了,于是在心底祈祷,什么时候清醒都行,别在此刻就行。

    其实不用我祈祷,这种几率很小,面前的乔全程笑到了底。

    以前念高中的时候,数学老师抽人答题,我便悄悄地低头,双手合十心里默念,不要抽到我,不要抽到我,于是十有八九,抽中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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