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杀青②-《热搜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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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来得及顾上小和,他看了看李齐,一把背起李齐就往楼下冲。

    只留下一句话,“我把他送到朋友那去救他,你留在他家,不要乱动!”

    小和在昏暗的房间里,仍然保持跪坐的姿势。

    他是烂泥坑里的烂泥,就算他不承认,他也是烂泥。他帮着他爸做事,从来没想过,害了多少人。

    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得到李齐的关心?

    ……

    林元生喊了卡,费可的戏份结束了,杀青了。工作人员纷纷说恭喜,可费可仍然跪坐在地上,沉默着。

    林元生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都很明白,一个个沉默安静地收拾东西,小声交谈。过了一会,李齐的家里只剩下费可一个人。

    明知道刚刚抱在怀里的人不是陆邢文,而是李齐。可费可仍然很难受,手脚发冷、心脏紧缩那种难受。

    他好像跟小和融为一体,清楚地认识到,李齐人很好,关心他,但李齐的仇恨也是真的。只要他跟他爸是真正的父子,李齐的仇恨就会永远存在。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得到李齐的喜欢?

    而真实的他,真的可能得到陆邢文的喜欢吗?

    陆邢文认识的他,是从不说不的他,是听话的他,是乖巧的他,是从小到大,在所有人面前的他。

    可是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陆邢文说他很乖,说他努力认真。其实他是不得不,他没有选择。他没有家庭可以倚靠,还要替家人承担一切,他只能选择努力,他没有偷懒的资格。

    他是无私奉献的人吗?

    不是。

    他也有怨气,也会埋怨父母,为什么他们家就这么穷?为什么明明经济条件不行,还要生孩子?为什么明知道年纪大生孩子有风险,还要生?难道他不是妈妈的孩子吗?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新的小孩。他们来问他,想不想要弟弟妹妹,他当然只能说想要。继父不是亲生父亲,再疼他也不是亲生父亲,他难道不明白?结果生了双胞胎,三个孩子根本负担不了,而妹妹竟然还有先天性心脏病。

    本来一个好好的家,因为多了两个孩子,全毁了。

    从弟弟妹妹出生的那一刻起,他无忧无虑的童年就结束了。每天他都胆战心惊地听着爸妈的交谈,没钱,没钱,钱不够,永远是这些话题。

    他有时候很讨厌弟弟妹妹,他讨厌弟弟的玩具汽车,讨厌妹妹的布娃娃,虽然便宜,但是都是他没有的东西。

    从弟弟妹妹出生开始,他就再也没有买过玩具了。

    他怕家里没钱。

    所有的这些黑暗的情绪都早已被费可埋藏起来,埋在记忆的深处。那是十几岁青春期的他,无法说出口的负面情绪。

    可今天这些东西,他以为早已遗忘的东西,都随着小和,一起出现在他面前。

    陆邢文稍微卸了一下妆,将弄得他眼睛难受的血浆擦了擦,就走到费可身边。

    片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林元生给费可留下一点空间,让他缓缓。

    “小可。”他轻轻叫了一声,蹲下身,递给他一颗巧克力,“乖孩子,你做得很好,该出戏了。”

    费可看见了那颗巧克力,那是奖励,奖励他表现好。

    费可接过那颗巧克力,将它握在手心里攥紧了。

    “小可。”陆邢文又叫了一声。

    费可知道得出戏了,拍摄已经结束了,可那些情绪还是紧紧包围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想一点快乐的事。”陆邢文轻轻说。

    快乐的事?

    费可想起了,第一次在电梯时遇见的陆邢文,他弄脏了陆邢文的高定西装,陆邢文说没关系,还帮他擦眼泪。

    像天使一样。

    费可又想起了,他们在南亚热带小岛举行假婚礼。陆邢文把他抱到花台上,在白玫瑰的簇拥下,亲了他。虽然是假的,但是那是他第一次亲吻。

    费可又想起,他在剧组被孔玮思欺负,陆邢文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他,怎么能受欺负。

    还有陆邢文送他的手写明信片、藏着他名字的项链,还有……

    费可看了看手里被攥得变形的巧克力。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人生里快乐的事全都跟陆邢文有关?

    费可努力地想,用这些对抗那些负面的、黑暗的情绪。

    “陆先生……”费可张口,声音沙哑。

    陆邢文亲亲他的发顶:“我在这里。”

    费可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深深的依赖、恋慕:“我已经拍完了,我可以给您答案了吗?”

    答案?

    陆邢文看着这样的费可,简直要疯了。

    他当然想要答案,立刻,马上,就想让费可成为他的!

    可是不行,他知道费可入戏了,沉浸在黑暗的情绪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此刻的费可,大概认为陆邢文是他的全部,任何要求他都能答应。

    但是——

    陆邢文看着穿着脏兮兮戏服的费可,还跪坐在地板上,眼神里满是依赖,他根本说不出口“不行”。

    主人无法再下达任何狠心的命令。

    费可没等到回答,他扑进陆邢文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的答案是可以,我可以接受,我可以接受您的一切,可以接受主人,可以接受——您说的那些方式。求求您,不要再把我推开。我会听话,我会很听话,您说的,我会做好的!”

    陆邢文一下一下慢慢地摸他的头发、他的脸。

    费可埋在陆邢文的怀里,像个孩子抱着他最心爱的东西不撒手。

    陆邢文简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只能不断地亲他,不断地说:“不,不,你听不听话,我都爱你,可可,乖孩子,宝宝。我也接受你的一切,知道吗?你可以乖巧,你可以任性,你可以发脾气,我都爱你。”

    费可的眼泪浸湿了陆邢文的背心。

    直到泪水干之前,费可都没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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