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晚来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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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人,就像一道光,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光亮和热度,让身处泥潭的人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想要拥有......甚至占为己有。

    厉久看着不远处的人,压低了声音道,“再等等。”

    这么多年在楚国的运筹,他其实早就可以回去了。

    现在齐国内部也并不平静,齐国国君病重,朝堂上的家族纷纷站队,皇位的争夺进行到了最水深火热的时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遗忘了那个早早就被送到别国为质的皇子。但无人知晓的是,齐国左将军家的嫡子,却早早地将宝压到了他的身上。

    现在,厉久就是蛰伏着等待一个时机,等待着齐国国内斗得两败俱伤,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黄雀在后。

    这个日子他等待太久了,等了快五年。可是等到如今,他却满腔犹豫。

    并非不想离开楚国,而是不想离开那个人。

    某一个夜晚,楚国太子风尘仆仆地来寻他。

    面对这位齐国的质子,楚蕴实在打心底里不舍。

    楚国皇室人丁稀少,这一代更是只有他这一个太子。从小虽然也没少同那些贵门子弟打交道,但到底君臣有别,难以找到一个交心的人。

    厉久不却不同。他们之间不仅是性格,甚至就连理念,抱负,对某些事情的看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少年人的友谊很简单,摒弃了其他,不过是看得对眼。厉久是敌国的质子,在他这个楚国太子面前不卑不亢,很容易就博得了楚蕴的好感,更何况厉久又有意经营。

    楚蕴是真的把厉久当成他的朋友,也是真的不舍得他回去。

    但质子为质,本就是过的屈辱的日子。要是能回到故国,自然是美事一桩。楚蕴不可能在朝堂上反驳使者的话,身为朋友,他当然也希望厉久能回到自己的故国。

    所以他今晚来,是特意带了酒,想要为自己友人践行的。

    “久弟,齐国的使者已经提出了接回人质的请求,父皇也答应了。”

    他斟了一壶酒,举杯邀请厉久来喝,“今夜过后,望久弟一切安好。”

    他们比谁都清楚,厉久这一走,恐怕日后想要再相见,以齐楚两国现今的关系,多半是天方夜谭。可他们也谁都默契地没提。

    酒过三巡,楚蕴也喝得微醺,离愁的情绪也冲淡了不少,话渐渐多了起来。

    他聊到了如今楚国的朝堂,聊到了齐国对楚国的局势,聊到了他父皇年事已高......

    或许是楚蕴真的把厉久当一个不受宠的弃子,当然不仅仅是他,整个楚国人甚至是齐国人都这么以为。

    看来,他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些话题,莫说是敌国质子了,就是旁人也是不能开口的。

    厉久清醒的很。

    他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缓缓转动着手上冰冷的酒杯,安静地注视着对面男子的朦胧的眉眼。

    厉久是个足够理智,足够有野心的人。

    所以,即便他清楚的知晓自己对楚蕴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也依旧将它深深地埋到心底。

    他习惯了等待,习惯了蛰伏,也习惯了引而不发,如同一位极富耐心的猎人,等着猎物慢慢上钩。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回到齐国,只有掌握了力量,才有接下来进一步的资格。

    可这一切的冷静和耐心,都在楚蕴一句话里骤然击破。甚至就连楚蕴,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要说这句话,也许是心中烦闷,也许是其他,总而言之,他说出了口。

    “礼部已经礼聘好了太子妃的人选,可惜久弟是喝不到我的喜酒了。”

    “咚——”

    酒壶骤然被人掀翻在地。

    那双从来冷静的双眼此刻却含着疯狂的暴戾,轻而易举便将楚蕴按在桌角,一字一句地说:“你说什么?”

    看着面前放大的脸,楚蕴的酒也醒了大半。

    明明当初救下他时,对方还只是一个羸弱的,任由楚国士兵欺负的少年。

    可如今,笼罩在衣服下的身体孔武有力,连从小坚持练兵的楚蕴也一时挣脱不得。

    可不知为什么,对着月色下那片发狠的眼角,楚蕴感到了没来由的心悸。

    他勉强开口,“久弟,你是不是喝醉了......”

    厉久冷冷地说,“我没有醉。”

    他没有醉,他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他把楚蕴按在桌角,如同一只不知餍足又疯狂的野兽般咬了上去。

    迎着楚国太子不敢置信的眼神,厉久笑着擦了擦嘴唇上的血,“这下,楚兄可懂了?”

    他从来不想喝什么喜酒,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面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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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过去后,理所当然的,一切都跌回了冰点。

    厉久回到了齐国,而楚蕴,也好好的在楚国当他的太子。

    齐国的质子,楚国的太子。

    他们的命运,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注定。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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