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开满桃花的春天(1)-《世界微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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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她没敢说二话,便想赶紧收线,“对不起!我一会儿打!”

    “曾鲤—”他及时制止她,于是声音扬起来一点,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

    “什么?”她又将手机放回耳边问。

    “我和车都没有事,不用担心。”他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又压低了下去,缓缓的,沉沉的,像是附耳轻语,以至于守在旁边准备抓紧时间问他最后一个问题的女生都觉得心怦怦直跳。

    而曾鲤悬起来的心也落了下来,内疚感总算减了一半。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因为工作上事情多,加上刚开学咖啡馆也很忙,曾鲤就这么匆匆忙忙地过了。

    周末的时候,网站的几个朋友约好一起吃晚餐,曾鲤便将到她小蜗居里蹭饭的伍颖一同带了去。吃过饭,宁峰说还有几张网站搞活动剩下的电影票,问大家要不要去,伍颖最爱看电影,说着“不看白不看”,一口答应了。于是,他们八九个人又一起去了影院。

    男的和男的坐,女的跟女的坐,而曾鲤正好夹在宁峰和伍颖之间。看到中途,曾妈妈就来电话了,她忘了将手机改成静音,铃声很大,急忙接起来。

    “上回的事情怎么样?你好歹给人家回个话啊。”曾妈妈劈头就问。

    “什么怎么样?”电影正处于正邪斗争的小高潮,曾鲤沉溺其中,对于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秦阿姨给你介绍的那男的!”

    “哦。”

    “人家说了,对你挺满意的,说给你打过电话,但是没打通,都十来天了,不知道你是怎么个想法。”

    “我在看电影,回头说。”曾鲤一脸无奈地收线。

    她将手机随手捏在手里,这时,伍颖的饮料瓶子掉到地上,滚到了曾鲤脚下,曾鲤随手弯腰替她拾起来。她弯腰的时候碰到了手里那个还没锁键盘的手机,不小心拨了个电话出去,而号码正是艾景初的。

    此刻的艾景初,正被堵在回家的路上,周末的晚高峰比平时要持久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又出车祸了,正处于单向放行,每辆车都是以龟速前进着。

    他见手机响了起来,瞄了一眼车子中控台上液晶屏显示的号码,然后按下方向盘上的接听键。

    “喂—”他说。

    那边没声音。

    过了小半会儿,他又“喂”了一下,对方还是没吱声,接着他又听见悉悉率率的声音,好像是衣服的摩擦声。

    他便知道是她无意间拨出来的,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见,几乎可以说习惯了。因为他的姓比较特殊,A字母开头,在很多人的电话簿里都是排在最前面的联系人,于是,时不时都会被随手误拨。

    前面的车又挪了两三米的距离,他跟上去迟了些,旁边车道的一辆出租车见他们这边挪得快些,便想变到他这条道,卡到前面去。那司机方向盘甩得极快,本来堵车大家都挨得近,他听着电话一走神,差点磕人家尾箱上,幸好刹车踩得及时。

    待他重新起步朝前挪的时候,瞄了一眼中控的显示屏,电话还通着……

    另一头的曾鲤根本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拨了电话出去,此时已将手机放在身侧的大衣口袋里,和伍颖分享着同一桶爆米花,吃得咯吱咯吱的,不亦乐乎。

    银幕上,一个美国人拿了把喷火枪对敌人喷了起来,所及之处一片火海,随后还扔起了燃烧弹。

    “想起以前美国佬就用这个东西对付我们的人民志愿军,就觉得残忍,活活给烧死了也不敢动。”伍颖说。

    “你说的是黄继光?”曾鲤说。

    “黄继光是堵枪眼的那位。”伍颖没好气地说。

    “堵枪眼的不是董存瑞吗?”

    “曾鲤,你没治了。”伍颖翻了个白眼说,“我党教育了你十六年,算是白搭了。”

    看完电影,宁峰主动要送曾鲤和伍颖回家。

    伍颖说:“好吧,反正懒得打车,不过我要去医院,和曾鲤家不是一个方向。”

    宁峰答:“没关系,我先送她,再送你。”

    曾鲤瞅着宁峰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自己真傻,居然坐在中间挡了伍颖的桃花。伍颖不是第一次和他们出来吃饭,她以前居然没怎么看出来,而伍颖自己则完全一副茫然的表情,以为宁峰真的只是想送人回家。

    曾鲤摆手说:“你送伍颖吧,她要去医院,我回家比较方便,搭公交都不用倒车。”

    她一个人上了公交车,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才慢吞吞地回曾妈妈的电话。

    “我跟你说,曾鲤,今天我碰见一个老街坊,说是老太婆的房子要拆迁了。”

    “拆迁?拆了干吗?”

    “县里要办一个豆腐干的食品工业园,正好要征用那块地,正在挨家挨户发表调查。你也留个心,别又被那些姓曾的耍的把戏给骗了,他们家没一个好东西,都惦记着你那一份,明明是你的名字,还占着不给,就欺负我们娘儿俩……”曾妈妈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

    曾妈妈口中的老太婆便是曾鲤的奶奶。

    曾家本来在县城里有个四合院,几十年前大伯结婚的时候分了家。老太太一个人就留了个小偏房,其他的分给了几个儿子。曾鲤的爸爸因为顶替了老爷子在厂里工作,有个饭碗,于是没有分到。

    老太太大概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又惦记着跟着母亲外嫁的曾鲤,怕她没亲爹受委屈,于是过世之前,托了个熟人又花了点钱,将自己那间屋子的产权过给了曾鲤。

    这事,是背着其他儿子儿媳办的,直至老太太过了世,大伙儿才知道。那一下,差点闹翻了天,幸好是丧事办完后才东窗事发的,不然指不准会把老太太从棺材里摇起来说清楚才行。

    然后,那房子名字是曾鲤的改不了了,但是一直被他们占着。

    连曾爸爸也不乐意,觉得女儿分了本该属于他的那一份。

    曾妈妈去闹过几回,无奈鞭长莫及,就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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