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三章合一-《两小无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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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维山搬去三叔家了,他得多走几步才能见到对方。

    身体已经跑得热了,但风是凉的,眼睛被刺激得湿润起来,其中的泪水像成熟季节里的石榴和枣,都摇摇欲坠。

    最后一圈了,秦展开始提速,尹千阳掉着满脸的泪也加快脚步。

    聂维山眉头和心脏都皱在一处,他看着尹千阳的表情和泪痕,以为对方身体不舒服。最后半圈了,尹千阳每一步都把腿抬到极限,目光从秦展的后脑勺上移开,然后望向了终点线外的聂维山。

    聂维山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然后微微张开了胳膊。

    尹千阳带着泪,也带着笑,想起对方说的,心口的位置偏左。那个位置,马上就要是他的了。

    迈过终点线,都没发觉自己已经冲到了第三。

    欢呼声和呐喊声充斥在耳边,尹千阳一头扎进聂维山的怀里,他被紧紧抱住,眼泪和汗水全蹭在对方的肩上。

    谁知心情还未平复,他又被用力扯开了!

    一众队友把他拉到中间围着,连推带摸,“我操!千阳跑了第三,是第三吧!这就等于拿牌儿了啊!”

    “聚餐聚餐!买三捆啤酒,不行,四捆!”

    “我还拿第一呢!”秦展心情灿烂,抱着尹千阳晃了两下,然后转身看向聂维山,“山哥,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让你惊艳?虽然打架我差了点儿,跑步我可是尖子。”

    聂维山刚要说话,聂颖宇又来了,夸道:“看不出来啊,原来这么牛逼,阳阳哥也厉害,我也去抱一个。”

    计划赶不上变化,青春的旋律和运动员的浪漫眨眼间全泡汤了,这帮热情又善良的傻逼聚在周围,尹千阳气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聂维山,眼神yu语还羞。

    聂维山什么都没说,挤过去把羽绒服给尹千阳披上,低声说:“跟队友们去庆祝吧,大家都对你这么好,吃饱喝足了回家再说,不着急。”

    尹千阳抓住聂维山的袖子:“我想的不是这样的……”

    聂维山失笑,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就走了,他和聂颖宇回家吃饭,下午在家眯了一觉,傍晚去隔壁发现尹千阳还没回来。

    尹千阳头一回见识田径队的疯劲儿,他们从中午开始在包间吃饭,喝了四捆啤酒,一直喝到下午三点多,大家东倒西歪地聊天,磨叽到五点又点菜准备来夜场。

    三盆疙瘩汤被喝干净了,从饭店出来已经晚上八点多,秦展号召道:“兄弟们,要不要去东区广场兜风?”

    一群人又杀去了东区广场,老板说:“你们都喝酒了吧,那不许上桥,就绕两圈得了。”

    尹千阳第一次自己骑,不知不觉骑到了工农路口,他回忆起那个英雄救美的梦来,还没回忆完就见秦展刹在了路边。

    秦展酒劲儿上来,支着腿说:“曾记否,老子在这儿被打的鼻青脸肿。”

    尹千阳惊道:“你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打啊?谁干的?”

    “你不知道吗,山哥啊。”秦展抱着头盔,“医院大战的那天晚上,我俩上了高架桥,我输了,他不要钱但把我揍了一顿,给你报仇。”

    尹千阳摆手说:“你开玩笑呢吧,他不打架。”

    “所以我也很迷茫,他明明那么厉害,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秦展又想起来夜市那次,“我把你拖鞋追掉那晚,偃旗息鼓就是因为发现他也在,害怕又被打。”

    “说到夜市了,我还遇见他摆摊儿卖杂志,他免费送我们《故事会》来着,说等你进了田径队,让我们让着你一点儿。”

    “还有那次你被足球队的人打伤,我们确实准备去给你出气,但是还没等我们上呢……”秦展迷迷瞪瞪地说了半天,终于发觉自己说秃噜皮了,“靠,我这破嘴。”

    尹千阳死盯着对方:“继续说!足球队怎么了!”

    秦展吭唧道:“足球队太厉害了,我们有点儿犹豫,然后就见山哥过马路把他们拦了,还有宇哥……一扳手下去的也不是我,是山哥……”

    “他让我说是田径队干的……”

    尹千阳的脑袋里嗡嗡直响,他发动摩托调头往回开,回到广场交钱走人,走之前问老板:“老板,你知道聂维山吗?”

    老板说:“我都想死他了,那么多人想跟他比,他好久都不来,我少赚好多钱。”

    聂维山本来坐在门槛上等,后来挪到了胡同口,现在又走到了路口,靠着绿邮筒等人,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接通问:“尹千阳呢?”

    秦展说:“他应该快到家了吧,山哥,我说了你别生气……”

    一辆出租车停下,聂维山看见了车窗里的人,对电话里说:“他到了,没事儿我挂了。”

    尹千阳下车就看见了聂维山,他走近后腿一软,声儿也软了:“山、山哥,我回来了。”

    聂维山差点儿跌个跟头,问:“你叫我什么?”

    尹千阳那小模样别提多难受了,酒精让他脸色变红,真相让他脸色发白,他贴着道牙子站,说:“我都知道了,你飚摩托特厉害,还打过秦展,足球队那帮人也是你揍的……我就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聂维山将尹千阳一把拽上便道,担心地问:“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你那么咋呼,要是知道了以后胆子更大了,我得见天帮你打架。”

    尹千阳像株经历了暴风雨的小草,没一点儿精气神。聂维山有点儿慌,抓着对方的手臂问:“阳儿,这些都不重要,我什么样儿你都喜欢对么?”

    尹千阳跟念经似的说:“我得捋捋,我现在闹不清是喜欢你还是崇拜你了,感情已经变复杂了,你不是我认知里的那个人了。”

    聂维山憋得吐血,他等了好几天才等到比赛,等比完赛又等到现在,结果尹千阳跟他说搞不清是喜欢还是崇拜?

    谁他妈稀罕被崇拜啊!

    尹千阳怔怔地抽回手,说:“山哥,回家吧。”

    “行,你以后就这么叫我。”聂维山转身便走,但步子却迈得很小,他想好了,要是走到胡同口尹千阳还没捋明白,他就把电动车后面的坐垫扔了。

    其他过分的他也舍不得做。

    路口灯光闪烁,超市的音响放着歌,尹千阳突然停下:“等等,我想听完这首歌再走。”

    是那首《月亮惹的祸》,第一句是:“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

    尹千阳朝聂维山走近两步,听见第二句:“都是你的错,你对人的宠,是一种诱惑。”

    他走到聂维山面前了,情不自禁地跟着唱道:“都是你的错,在你的眼中,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

    都是你的错,你的痴情梦,像一个魔咒。

    尹千阳的脑子又开始空白,记忆和比赛时的衔接起来。

    聂维山驮着他去医院打石膏,路上看了半天小土狗。

    生日收到一副拐,他被踩在地上的时候伸手怎么都够不到。

    聂维山消失好几晚,在夜市摆摊儿赚钱,给他买了一双鞋。

    险些掉下桥的时候,他心惊胆战地抱着聂维山不撒手。

    聂维山说不管他怎么想,都一样对他好。

    还有他们写的红布条怎么样了,菩萨有没有看见?

    情歌能催化感情,看来是真的,但感情不够的话,唱一万首也没用。感情够了,走到了那一步,随便一首就能让人清醒。

    尹千阳红着眼睛说:“我不捋了。”

    被你爱过还能为谁蠢动,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聂维山掐住对方的后颈,同样红着眼睛说:“接着唱,给我唱完好不好?”

    “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尹千阳抱住聂维山,还没抱稳就被拖走,他闭着眼唱,“怎样的情生意动,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

    超市后面昏暗的后巷里,只吊着盏风一吹就晃晃悠悠的破灯,地上前几天的雨水还没蒸发干净,一滩滩的泛着皱皱的涟漪。

    尹千阳背靠着墙,羽绒服都被蹭上了一层薄薄的墙灰。

    但他顾不得,因为聂维山在吻他。

    正在吻他。

    叫过他、哄过他、骂过他的这张嘴此时正贴着他的双唇,时浅时深地向他进攻,他压根儿没防守,或者说毫无保留。

    闭着眼却能看见光亮,睁开眼是聂维山的睫毛,都那么好看。

    分开了,嘴唇是热的,冷风吹过像嚼了片薄荷。聂维山松开对方,退后一步,说:“你是不是跑调了?”

    尹千阳缓缓蹲下,抱着膝盖撒癔症,一米八的个子此时看着小小的,他仰起头呆呆地望着聂维山:“我瞎唱的,你就瞎听。”

    聂维山重新走近,蹲在了尹千阳的面前:“你都对我唱出来了,就不能耍赖了。”

    尹千阳的眼泪又含在眼眶中摇摇欲坠:“没唱完就不算。”

    音响里的歌已经换了,聂维山伸手圈住对方,鼻尖抵着对方的发心,说:“那我给你唱完,你要好好听着。”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聂维山颔首,轻轻嗅着尹千阳额前的头发,尹千阳回抱住他,又把笨拙的吻印在了他的脸上。

    他贴着对方的耳朵开了口,听见了他们共同的声音。

    “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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