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chapter78-《亲爱的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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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瑶,我们淮生一个亲人也没有,就只有我。他身体不好,没上过学,根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这世上我不管他,他就会死了。

    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也不会求你。这对你只是举手之劳,求你不要见死不救。”

    安瑶看着她,面无表情,没有感动,也没有厌恶。

    “在知道你当年对我做的事后,你还指望我会给你一分钱吗?”

    “对不起,对不起。”淮如哭得浑身在颤,“可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因为依恋和信任,才格外爱一个人,对一个人付出。为了爱的人,即使付出生命也绝不眨一下眼睛。淮生对我,就像言栩对于你。安瑶,求求你,救救我的淮生。我们都是一样的啊。”

    “不一样。”安瑶漠着脸,开口,“淮如,我和你不一样。”

    “即使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即使对你恨之入骨,即使知道你的骨髓符合徐俏,你不救徐俏让她恶化而死,把她的肾给淮生。即使知道这一切,我也没有告诉淮生。

    徐俏已经死了,我不想看到淮生因为怨恨和自责,拒绝换肾,生命垂危。甚至在他手术成功康复了,我也没说,没想让你的弟弟对你反目成仇,恨你一辈子。因为我能想象到被最爱的人抛弃的痛苦。只是媒体的作用,我阻拦不了。

    可你呢,因为我拒绝害死许茜,拒绝取她的肾,你仇恨我,甚至想设计让我杀了许莫。你想毁了我!更可恶的是,你做假证害言栩!当时在法庭上看见你的嘴脸,我真想杀了你!”

    淮如大哭:“我不是故意,我需要戴罪立功......”

    “住口!”安瑶猛地站起来,漂亮的脸蛋彻底冷漠下去,“淮如,我们真的不一样。”

    她弯下腰,一字一句道,

    “现在,我真心祝愿你,终身被困,在监狱里腐烂,再也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气。让许茜,徐俏,林涵,甚至许莫,让他们的眼睛盯着你,看你在监狱里受尽精神折磨,一天天头发花白地老去。一生一世,都再也不能陪伴你在乎的人身边。”

    她一字字说完,淮如面如死灰,如遭雷击,仿佛落下了终身的诅咒。

    安瑶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却听淮如道:“安瑶,你以为你就没罪吗?”

    “我有啊,所以,我会把自己终身□□的。”

    所以,她会陪言栩回到言家老宅。

    他睡着,她醒着,花开了,鸟飞了,雪落了,月弯了......

    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她从此囚禁在他的世界里,与世隔绝,再也不要出来。

    她微微笑了,轻声道:“我们果然是不一样的。你禁在监狱里,而我禁在我爱的人身边。”

    走出拘留所,安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头顶的艳阳蓝天,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留恋。

    她一直认为,山里的天空更纯净,星夜也更璀璨。

    下午言栩要出院了,会被接回家继续沉睡。她会陪他一起,然后,再也不离开他的身边。

    她闭上眼睛,想着推他去太阳底下,给他读诗......

    其实,很幸福。

    缓缓睁开眼睛,终究还是掏出手机,给银行打了个电话,把工资转去了淮生个人的医疗账户里。

    才下楼梯,却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安瑶快步走到言格身边,有点儿紧张,见他神色微肃,她手不禁发抖:“是不是言栩出事了?”

    “他醒了。”言格简短道。

    安瑶一惊,心里的喜悦犹如礼花爆炸,仿佛这辈子没有体验过这般至喜的感觉。

    她忽然想笑,可出来的全是泪水,立刻要上车:“去医院。”

    但,

    “安瑶。”言格的声音很平静,“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和言栩说。任何秘密,都不需要对他隐瞒。”

    他不动声色,重复了一遍,“任何秘密。”

    安瑶的背影僵住,没有回头。

    她是何等聪明的人:“你知道了?”

    “对,一早就看出了你在撒谎。”他说,“也知道你对许莫和淮如的封口计划。”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天地间只有风吹着路边树木的声音。而她,像一尊雕塑。

    “他第一次开口叫我,已经是认识一年后。那时,我已经爱得不能回头。即使知道他认错人了,即使知道我是个替代品,我也不想离开他了。”

    安瑶没有哭,语气稀疏,可眼泪不停地下落,流过她没有表情的脸。

    “我的爱并不卑微。我很清楚,言栩他爱我。只是,我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利用了他对另一个女孩的回忆。他不会原谅的吧。我的行为触碰了我和他之间最重要的信任,对言栩,这种信任尤其重要。可我破坏了。

    真正的如笙出现了。即使我多自信,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恐慌,如果言栩一直把我当作如笙来爱,怎么办?我不能冒险。”

    “安瑶,即使言栩心里记得小时候的那个女孩,但他现在要结婚的是你。他只会选择你。”

    安瑶苦笑了一下:“将心比心,如果你爱了甄意那么多年,8年后,有个女孩冒充她和你在一起,你是什么心情?”

    言格看了她一眼,道:“我不会认错。”

    “什么?”

    言格很肯定:“言栩也不会认错。”

    安瑶愣了一秒,摇头:“不是,他认错了。我不知淮如哪里来的神通广大,她找到了真正的如笙。那个女孩和我的背景一模一样,我很确定她就是如笙。”

    言格依旧执着:“安瑶,我说了,言栩他不会认错。你究竟是谁,言栩其实早就知道了。”

    安瑶狠狠一怔,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家里派人调查你的时候,他私下阻拦了。”言格说,“他那么敏锐的人,我想,认识你后不久,他就知道你不是他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女孩。”

    安瑶睁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眼泪一点一滴,再度坠落。可这次,她没有悲伤,也没有世事弄人之惋惜绝望,只有不可置信的幸福和心疼:“他,他早就知道了?”

    “对,很早就知道是你,爱的,也是你。至于淮如,她是骗你的。”

    “骗我?”

    “根本就没有如笙这个人。”

    “什么?”

    言栩小的时候,家人去孤儿院捐款,带了他去。

    他小小一个,坐在院子中央大树下的木台子上,静默地发呆。

    那时,孤儿院里在排话剧。他什么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可忽然,他所在的木架台剧烈地震动。一下一下,很激烈。

    像是......地震了......嗯......

    过了很多秒,他蒙蒙地抬起头,就见有个演美人鱼的小女孩穿着鱼尾巴,一蹦,一蹦,朝他跳过来。

    鱼尾巴很松,跳一下,往下滑一点儿,她又得揪着尾巴扭着屁股蹦。

    真聒噪,像地震。

    她终于跳到他身边了,小手伸过来,递给他一块糖:“给你吃。”

    他没有反应。

    小女孩凑过来,歪头看他,黑溜溜的眼睛非常好奇:“你是哑巴吗?”

    他还是没反应。

    没想小女孩扭着粉红的小尾巴,蹦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耳朵,捏了捏:“难道是聋子?喂!喂!喂!听得到吗?”

    他看她一眼,就是没反应。

    “原来你听得到,故意不理我。”小女孩瘪嘴,不开心。提着长尾巴就要蹦走,木架台又开始霹雳哗啦地震颤。

    他坐在那里,晃来晃去。

    她蹦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蹦回来。

    “我给你唱歌吧。”她缺了两颗门牙,牙齿还漏风,唱着毫不成调的歌儿。

    唱完又和他讲故事,一边讲,一边模仿丑小鸭白雪公主巫婆各种,她一整天都在台子上蹦来蹦去,毫不消停。

    言栩觉得,那天下午,他的世界都在她的蹦达声里震颤。

    后来她一不小心摔倒了,穿着鱼尾巴爬不起来,虫子一样在地上拱啊拱,扭啊扭,一小条滚来滚去,急得满头大汗。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滑稽的人,那一刻也不知怎么的,很浅地笑了。

    他想,她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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